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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新的黎明

第三章 新的黎明

新历243年5月17日,麦德拉公国首府瑟堡上城区市政厅

马尔科的鼻子第二次与重物亲密地碰撞在一起。不同于十几秒钟前的那一次,这一次他的鼻子没能再像刚才那样好运地与自己垫上了毯子与锦旗的橡木书桌接触,而是狠狠地砸在了坚固的大理石地面。

“因为被当枪使的原因,老子我目前心情不好,非常不好。”那个人拽着他的头发将他八十多公斤的身子提了起来在他的耳边开口道。“希望你能够让我的心情不至于更坏。”

对于那个家伙的威胁马尔科感觉自己连哭出来的心都有了。身为市政厅特殊管理部下辖通訊技术科的科长他的的确确有着一点小小的权利,但是这点权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足够让他私自把整个瑟堡的魔法通訊网络架设状况图调出来给他们看。先不说那份图纸需要王室和军部方面好几个部门的签字确认才能够拿出来,就算他有权力拿出来也不可能给他们看——只要他点头,他的名字就将作为整个麦德拉公国历史上最大的卖国贼给记在历史书上,所有和他沾一点光的家伙都要被牵连进去!

“啪咔——”

就在马尔科思考的短暂时间,那名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拷问者一脚踩断了他的手掌。掌骨和指骨在对方的这一脚之下几乎扭成了一团,整个手掌不说废了,至少是这一辈子都别指望能够再像一个正常人那样使用了。

“住手!这里是麦德拉首府瑟堡的市政厅!”手掌所传来的痛苦几乎让他不由自主地倒下身子惨叫。但是在最后一刻他将惨叫演变成了怒,这种感觉让他想到了小时候老爸揍他的时候,那个时候为了避免丢面子被自己的伙伴们听见了看不起,在最后忍不住要哭的时候开始大吼大叫,让自己的伙伴们看到自己勇敢不屈的一面。

“我知道,我还知道这里是瑟堡市政厅特殊管理部下辖通訊技术科!要不然我们为什么会找到你头上来?!”

而这种硬朗的代价是惨重的。就如同小时候每当自己大吼大叫的时候老爸都会怒火攻心地打得更狠一般,这一次他成功激起了拷问者的愤怒。那名年轻的拷问者直接将他的脑袋再一次砸在了地面上,比刚才撞断鼻梁的那一次更重更狠。

也许有几秒钟,也许有十几秒,也许是几分钟,马尔科是被自己所珍藏的雪山红茶给浇醒的。不等他弄清楚自己目前到底是什么姿势倒在地上,新的痛苦再一次刺入大脑之中。那名拷问者似乎不满意他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一脚踩断了他的脚掌来让他清醒一点。

“你们绝对不是教国的人!这里是瑟堡!是有几十万大军的瑟堡!这里是市政厅而不是荒郊野岭!还由不得你们在这里撒野!”

虽然口中喊得硬气无比,但是连他自己都知道会直接冲入市政厅吧整个市政厅的魔法师全部撂倒然后踹开办公室大门吧自己从桌子底下拽出来的家伙不可能没有对后果有过一点考虑。对于这种亡命之徒来说他们根本不担心后果。他之所以这么说事实上是想要暗示对方“折腾了这么久援军也快来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们他-妈-的该撒手跑路了!”

“对对对,这里是瑟堡,这里是市政厅,但是我们现在就是在这里撒野了,你又能吧我怎么样?”将泼完茶水的茶杯随手在书桌上砸烂,角宿一随意抓了几块碎片塞入了马尔科的口中。“而且我只需要你做事,不需要你说话。”

脑海再一次的空白,原本拼死抵抗吞入腹中的茶杯碎片随着一记凶狠的上勾拳碎成了更多的碎片,其中一部分因为这一拳而镶入了他的口腔和舌头之中。虽然惨烈无比,但是更加惨烈的是另一部分——他们被马尔科无意识地吞入了腹中。

“嗨嗨嗨,别弄死了,那样的话我们还有得麻烦的。”

随着角宿一捂住马尔科避免他将碎片吐出来的手松开,马尔科就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再度倒在了地上。见此情景生怕对方被马尔科给整死的洛奇赶紧接替了角宿一将他打发过去应付即将增援过来的麦德拉魔法师们。

“不用担心我们的问题,有一整个市政厅的人在,外面的不管是白狮兵团还是近卫旅都不会用大魔法的,这种情况下我们撑上那么个一两天还是有可能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要来杯茶漱漱口么?”

虽然洛奇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平和一点,但是无奈角宿一给眼前这个倒霉的文官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了,在听到“茶”这个词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说什么都不肯从洛奇手中接过茶杯。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你现在的情况比我们更差劲。刚才那家伙的那一拳让你起码吃下了十几克的陶瓷碎片,这些锋利的碎片随着你吞下去之后会随着你的内脏蠕动会在你的内脏里头割出一道一道伤口。而且最糟糕的是这些碎片没办法被消化。好一点的结果是你每天不会感觉到饥饿,这种情况只要饮食规律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如果你的运气不好的话,这些碎片会直接从胃部顺着消化器官一直向下,如果你对解剖学有点了解的话你就会知道这样下去的结果——从胃部到大小肠,你的内脏被划得千疮百孔,除了无限接近于第五奇迹的魔法以外没有人能够就得了你——时间拖得越久你活下来的概率就越低。”

洛奇非常满意对方被自己胡编乱造的生物知识给唬得脸色苍白。心里头第一次感激第七圣堂里头那些神经病教员吧生物学这种没用又麻烦的见鬼学科给加入必修科目之中。陶瓷碎片会不会导致大量内出血死亡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给眼前这个家伙的压力越大对于自己的工作也越方便。毕竟角宿一扮黑脸扮得有模有样,自己扮白脸自然不能没有什么成效。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越早搞定这件事情,你的生还可能性就越高。如果马上把事情搞定了走人的话你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内出血,你甚至可以带着自己一身伤口告诉别人你抗住了严刑拷打。没有人知道你是不是说出了祖国的机密,只要我们保持克制,外面的人至少要等到深夜我们开始犯困了的时候才会展开突袭,但是那个时候你已经差不多开始吧碎片和着血拉出来来了。麦德拉会把你供为英雄拯救你,但是他们能做的只有让你再痛苦之中多活几年。这几年里头你就算吃稀饭,然后像女人一样大-姨妈。除了一个好名声你什么都得不到。”

语毕,洛奇将轻轻地将一个小小的沙漏放在了橡木书桌上。

“你的时间并不多。”

“但是如果我答应了你们的话我的下半辈子会永远生活在耻辱里头,甚至连我的亲戚孩子都会被他们的同伴鄙视。现在不是魔法还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年代,随着战国时期魔法走下神坛魔法的进步远远超过你我的想象,我的每一次操作都会被记录下来,没有人能够绕开。”似乎是洛奇的态度让他有了勇气,虽然没有接下茶杯,但是马尔科还是开口了。

“对,如果我们是恐怖袭击或者敌国间谍的话,暴露出首都魔法通訊网络的你就会成为卖国贼,无论国家是死是活你都不会有好结果。”洛奇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刁着二郎腿坐在了书桌上。他并不担心对方会死死咬住不松口,对方已经开口那就证明着第一个缺口已经打开了,甚至可以说这次拷问已经结束了。对方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反拷问训练,在开口第一段话就将他的弱点给暴露了出来——

大义。

眼前这个家伙仅仅只是因为不想当卖国贼,不想让家族蒙羞才支撑到现在。这样一来他的工作就非常简单了——将这件事掩饰成不会让家族蒙羞不会危害他的祖国的事情就可以了。身为谍报科学员的他虽然在反拷问科目上年年零分,但是毕竟是布鲁兹这个拷问大师的学生,至少在本职的拷问技能上面还算凑合。

“肆意闯入市政厅,要挟及袭击政府官员。就算你们不是恐怖分子现在也是了。”马尔科冷冷地哼了一声,虽然他知道这样让对方带着谈话节奏走并不算好事,但是他可不认为自己的口才能够说服一群胆敢袭击市政厅的亡命之徒。如果是外交部的那些家伙来谈倒还好,让他来谈的话十有八九会把别人惹恼了结果再挨一顿毒打。

“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国家快垮了。”洛奇不紧不慢地喝着本该属于马尔科的茶慢悠悠地说道:“这场瘟疫本来就是麦德拉自导自演的事情。只不过下面有些不知情而蠢货自作主张跑过去求援结果差点把他们的算盘给全毁了罢了——派遣特使的船主上面没有一个人染上瘟疫,他们现在全都住在了神圣天堂。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马尔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是一个擅长于反拷问的能人,但是他毕竟是在政府工作的,耳濡目染之下对于政治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而眼前这个年轻认所透露的消息已经非常明显了,这意味着教国在保护那群人!这意味着眼前教国与麦德拉之间联手封锁瘟疫的行动完全是一场戏!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教国可以轻而易举地封锁住瘟疫往瑟堡外传播却无力阻止瘟疫逐渐入侵上城区——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在麦德拉公国方面的干扰下组织封锁线!而那群被教国以隔离为名保护起来的人则是最后的手段,为了解决瘟疫直接将整个麦德拉公国颠覆的手段!

“你不能证明你所说的话是真的。而且教国不可能会为了一场致死率几乎为零的瘟疫而颠覆一个国家!”惊慌仅仅持续了一瞬间,身为科长级人物他很快镇定了下来指出了洛奇所说的话中致命的缺陷。

“我当然不能证明,因为脑子是长在你身上的,我们办事不可能把一大堆文件随身携带。我们只能告诉你我们知道的,是真是假由你们用自己的猪-脑袋自己判断。”洛奇轻蔑地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怀疑而有所担忧。“普通的瘟疫自然不会让教国这么神经紧张,但是你家一场流感会惊动得教国吧不朽者兵团都给叫过来了?你觉得那些家伙是用来对付一场瘟疫的?连甘巴尔战争对付新教徒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动手,现在大老远吧他们调过来处理一场毫无危险性的瘟疫?”

马尔科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他不知道对方所说的话中有几成是真话,但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可怕的事实。他想要找出证据反驳对方,但是细砂在沙漏中流过的声音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的生命离死亡越来越近,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最后,他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是谁。”

“零号圣堂特殊对策组。”

恐惧猛然在心底爆发了开来……马尔科不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官员,在十几年前他还是一名税警的时候他就和这些家伙有过一次接触。正是因为那一次打交道才使得他被王室视为“自己人”才得以飞黄腾达。他知道所谓的“零号圣堂特殊对策组”就是必要之恶直辖小队的正式称呼,只有那些真正和必要之恶打过交道的家伙才会知道他们的这个习惯。也只有这些比邪教徒更加凶狠的家伙才会这样目无法纪地践踏法律与规矩!而同样的,既然这些专门负责干见不得光的事情的搅shi棍出现,那就意味着瑟堡此刻真的是处于战争状态了……

“我需要知道最近五年新增的王室专属线路。”洛奇最后说道。

“好吧……”

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你说的那些话里头有多少是真的?”

数分钟后,当洛奇提着用于盛放图纸文件的手提箱从房间中出来时,最先开口的是一脸不爽的角宿一。

“九成以上……”对于角宿一的问题洛奇炫耀似地回答道:

“是我编的。”

分隔线——

黑色的阴影笼罩了马尔科,这个变化让自从洛奇离开后一直都呆若木鸡的马尔科略微回过了神,眼睛稍微转动了一下。

“嘿,你还好么,伙计。”

似乎是稍微来晚一步的麦德拉魔法师,眼前两人的身上穿着王城近卫旅的风衣。似乎是为了避免战斗时碍事的缘故,他们摘下了身上那夸张的斗篷。从这点看眼前的两人似乎是外头的近卫旅们派遣的侦查小组。

马尔科依旧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就在他们以为眼前的这个家伙已经彻底崩溃疯掉了的时候,这个男人忽然开口了。

“只有你们两个?”

“只有我们俩。剩余的几队王城近卫旅士兵还在外面等待我们的消息能告诉我情况如何了么?”

其中一名看似比较急性子的魔法师抢先开口道。只不过听着他这让人难受无比的断句实在是让马尔科恨不得让他快点闭嘴算了。

“塞尔罗斯你这个说话不断句的毛病哪怕是被马诺老大骂了那么多遍都改不掉啊……”马尔科摆脱了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对着眼前不知道怎么混入了王城近卫旅的塞尔罗斯骂道:“按照你们所说的,全都交出去了,为了演得像一点我被特地弄断了一只手和一只脚。不过这一下教国和麦德拉互相咬起来是肯定的了。倒不如说我个人反倒有点担心那位大人是不是真的在麦德拉王室里头了,那样的话我们这完全就是帮了倒忙。”

“没事没事,我们可不是王那个家伙。‘天启’如果真的那么伟大的话哪有那么容易死?如果没有那么伟大的话死了又何妨?”另一名魔法师对此倒是丝毫不担心。“就算她晓幸活下来了也不会吧我们怎么样,与那些把他彻底放弃了的家伙相比我们算是唯一可靠一点的家伙了。他如果真的想重新掌握万物皆空我们是必不可少的。”

“还是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死比较好,毕竟他们是我们的创造者而不是父亲。”马尔科缓缓地开口道:“对于父亲来说也许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但是对于创造者来说不听话的东西大不了再造就是了。二者不是同一个概念。”

“那也要我们的创造者还有力量去造。”对于马尔科的担忧,同伴轻佻地开口说道。“我们最初是他们为了省事才创造出来的家伙,但是与直接把整个世界归零相比创造我们可要麻烦得多。他们如果真有那个本事的话就直接一次性吧整个世界给抹掉了,根本不可能失败。”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天启’头上还有人。但是可惜的是对于那些家伙来说连这个世界都是消耗品,我们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睛。”一边埋头将自己骨折扭曲的骨骼一块一块重新扳回来,马尔科一边毫不客气地打击着自己的这位同伴:“你觉得一群连存在都我们都只能靠推测的人会给我们出头?”

“不不不,我只是说那些大人们不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他们只不过是一群管理者罢了。他们并不是不可战胜的,甚至他们都不一定是不死不灭的——哇哦,你可真是粗心诶,我这仅仅只是随手一翻,结果居然翻出了这么不得了的东西啊……”

同伴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地打开了柜子中用于盛放茶叶的竹筒。不过他的运气明显比较差劲,在竹筒之中所盛放的并不是什么茶叶,而是一灰白色的粉尘。这也是他之所以“哇哦”的原因。

这原本是属于那个名为“马尔科”的人类的一部分,用黑曾经说过的话说就是“理论上只要添加足够的水和有机物就可以吧它们重新变回一个人”。但是由于时间紧迫的缘故他事实上也就比洛奇等人早到那么几分钟,实在是没有什么空闲等到天黑吧尸体处理掉了,所以就直接将就着烧成骨灰塞进茶叶筒里头凑合。也真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运气,几十个茶叶筒偏偏就拿到了这一个被“马尔科”特地放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头的赃物——当然喽,被自己人发现总比被别人发现更好。

“是你的手气问题,我可是放在了最里头。人家都给我泡了一杯茶还不照样好好的,也就你这差劲的手气才会搞得一发入魂。”狠狠白了自己的同伴一眼,“马尔科”再度将话题扯回了原本的问题上:“不过即便那些大人们因为身份问题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导致有可能被杀死,但是他们依旧不是我们可以搞定的。”

“对啊,所以我们最好让教国的家伙和大人干上一架。到时候看情况决定就是的了。”同伴看了一眼正东摸摸西瞧瞧的塞尔罗斯,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美餐一顿大补一下也不是不行的办法,不是么?”

“马尔科”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猛然激烈了一倍不止。他知道同伴口中的“美餐一顿”是什么意思。这是“骑士”之间力量传递和增强的唯一办法。只有击败一名“终末骑士”才可以分享到原本属于那名“终末骑士”的一部分力量。而杀死一名“终末骑士”则可以彻底继承对方的力量。在这方面无论是“终末”还是“天启”都是一样的。正因为这样的特征,他们习惯于将杀死某一名骑士称之为“吃掉”。

而知道了这点小小的习惯之后就对于此刻他们所说的“美餐一顿大补一下”所蕴含的意思不会有什么误解了。他的意思非常简单明了——

只要“天启”稍微露出一点弱势就杀死他!

这就是终末骑士们的社会,最为直接最为残酷的弱肉强食!进化的本能迫使着他们互相厮杀,互相吞噬,并且越来越强。他们的创造者给予了他们这个特征,那么即便是比他们更加高贵更加强大并且教会了他们这些规矩的创造者也必须遵守这个规矩!

“希望到时候用餐的时候我能分一杯粥。”“马尔科”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

“当然,我一个人八成是吞不下的。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得搞定掉王。还有……”同伴的视线看向了正对着门口的铜像敲敲打打的塞尔罗斯。

“当然,这样的美餐需要分享,但是分享的人太多的话每个人都无法尝到味儿……”“马尔科”微微举起了手中的茶杯:“为了胜利,干杯。”

“为了美餐,干杯。”

……

在房间内的同伴们以茶代酒互相干杯的时候,塞尔罗斯还仿佛什么都未曾知晓地端详着眼前这局三米高的查尔斯大帝铜像。半响,他还是默默地感叹道:

“诶……虽然知道甜点应该留到正餐之后再吃,但是果然还是忍不住啊……”

“只吃一半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弱肉强食,这就是“终末骑士”的法则。因为马诺这个食物链顶端的存在离开而彻底打消旅顾虑的人不仅仅只有他们……

新历243年5月17日,麦德拉公国首府瑟堡外二十海里封锁线,麦德拉公国第一舰队第一战列舰队,“克利夫兰”号二等战列舰

伊万诺夫·卡里兰奇从辈分上来看应该算是现任国王陛下的表弟。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得到直系王室的信任的同时也没有因为其才华而遭受国王的眼红导致被清洗,反而因为他这个王室身份而一路飞黄腾达,最后成为了麦德拉公国海军第一舰队旗舰“克利夫兰”号战列舰舰长。

与教国的高度中央集权不同,麦德拉还没能像教国那样经由改革彻底破坏地方贵族的力量。因为这个原因他这个第一舰队旗舰的舰长上头虽然还有海军大臣这样的一群人,但是事实上却已经是海军的最高指挥了。同样因为深受国王信任的原因,国王也乐意让他这么一名嫡系来控制海军,从而架空那些烦人的大臣们。

但是现在这个麦德拉公国的海军最高指挥心情非常不好——这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海军会因为封锁自己国家的城市而开心,而如果这座封锁的城市还偏偏是自己的首都的话那就更加了。而最后如果再加上一句和一群其他国家的军舰一同封锁自己的首都的话,那么没有暴动就已经算纪律森严了——这大概算是最近一段时间来唯一令伊万诺夫心头稍显得安慰的消息了。

看了眼黄昏中距离自己大约数海里已经成为一个黑点的教国麦德拉舰队旗舰“威尔士公爵”号战列舰,伊万诺夫打自心底的愈发不快了起来。

如果说这个国家之中有谁对于教国的的印象最差的话,那么就一定是麦德拉王室了。二百多年前浮士德依靠无耻的偷袭击败了他们过后要挟着他们的大军横扫了大半块大陆。而数十万大军的牺牲所带来的仅仅是残留的不过四分之一的领土,浮士德的那群混蛋甚至还理直气壮的说“谢谢你们为圣主付出的牺牲,你们的英勇换取了国家的延续与长盛。”去你妹啊!当初说好了加入你们就让麦德拉继续保持国体的诶!结果你们他-妈-的把整个国家吞得只剩下四分之一了然后抹干净嘴巴吧剩饭扔给我们说这是赏给我们的?!

伊万诺夫不知道那个时候的王室们是怀着怎样的屈辱来忍下那个强势而危险的邻居(麦德拉死活不肯公开承认他们属于教国的仆从国)的,他只知道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招呼上自己手下的那一群三等战列舰和巡洋舰吧那个见鬼的“威尔士公爵”号给击沉!然后从海中捞出那个叫史蒂夫的家伙把他那翘到天上的鼻子给踹回脸里头!

不过伊万诺夫却只能忍气吞声地让那些家伙嚣张无比的离开。虽然是个很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但是确实无法否认教国哪怕是一支驻海外的分舰队都比麦德拉的海军加起来还要强……事实上连他此时所站着的这艘身为二等战列舰的“克利夫兰”号战列舰都是从教国进口的,如果不是这艘战列舰好歹给曾经的第二海上强国留下了一点颜面的话,现在整个麦德拉公国在战列舰方面就只剩下区区八艘三等战列舰,仅仅教国驻麦德拉舰队的七分之四……

“好吧,戴夫,现在我自认为没有什么消息能够让我的心情更坏了,告诉我瑟堡里头的情况怎么样了吧!”骂骂咧咧地将视线从远方的“威尔士公爵”号身上移开,伊万诺夫赶走了周围的士兵们。

“这可不一定,伊万诺夫殿下。”身后一身宫廷礼服的男人苦笑着后退了一小步,然后才继续说道:“大约半小时前,南国王街被毁了。”

“什么?”

伊万诺夫那本来就有些突出的牛眼这一回几乎瞪了出来。他感觉自己耳朵绝对出了什么问题,南国王街?那条街是在上城区!顺着国王街一直往北就是王宫!而南国王街更是市政厅所在地,附近就是第一王城近卫旅第二大队的驻地。这样地地方除非被教国的军队攻进来了不然不可能出现问题。不过那样的话戴夫说的是哪条街?南歌湾街?瑟堡里头有这么一条街么?是贫民窟里头的哪条街不成?

“南国王街被毁了,连带市政厅……”

被叫做戴夫的联络官小心翼翼地再度后退了一步,身为王宫与海军之间联络官的他虽然也算是地位尊贵,但是面对身为王室成员且手握海军舰队指挥权的伊万诺夫还是差了一大截。

“等等,等等,我脑子有点乱……你是说南国王街被毁了?包括市政厅?就是瑟堡上城区的那个市政厅?负责城市日常管理的那个市政厅?”

“是的。”戴夫点头如啄米道……

“王城近卫旅呢?”

“最初他们以为是一点小问题,所以就只派了三个小队过去,但是之后爆发的战斗直接把整条街毁了,等他们吧部队集结好跑过去之后已经结束了,只来得及找到之前那三个小队的一部分成员尸体,截止目前已经确认的有一百八十七人死亡,九百多人受伤。”赶在伊万诺夫爆发之前,也不管伊万诺夫听进去了多少,戴夫一口气把所有要说的话都给说完——

“另外,二公主殿下回来了。”

仿佛是拥有着某种难言的魔力一般,最后“二公主殿下回来了”这一句话一瞬间将伊万诺夫从爆发边缘给重新扯了回来。

将他从爆发边缘扯回来的并不是惊喜,而是恐惧……

曾经笼罩了卡里兰奇王室一脉十几年之久的阴影,在消失了数年时光过后再度重新笼罩了上来……如果是一年前,不,不用一年前,哪怕是一个月前,伊万诺夫在得到这个消息过后都会毫不犹豫地升起杀机,下令海军用一切办法杀死那个女人,但是现在却不由得他犹豫了起来。

纵然没有人愿意看到二公主,纵然他们曾经与她近乎敌对,纵然她与长公主有着一点小小的矛盾,但是她毕竟是麦德拉卡里兰奇王室的一员。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她的归来对情况日益严峻的瑟堡来说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对于麦德拉公国的人民来说,二公主几乎毫无存在感,但是对于麦德拉公国王室来说,却是截然不同的情况。如果说长公主的出类拔萃使得她具备了击沉国王的权杖成为女王的一切前提的话,那么二公主的狡诈却足以使得王室从获得长公主这一颗宝珠的喜悦中彻底落入低谷。

一名公主对于一个王室来说并没有任何问题,只需要在未来找一个王子或者爵位继承人嫁出去就可以了。就算找不到合适的人嫁出去,硕大一个王室也不至于养不活一个闲人。

前提是这个闲人乖巧听话且不会对王室造成危害。

没有任何一个王室可以容忍一个随意地闯入舞会之中将原本的主角赶下台,并且将整个舞会给搅得一团乱然后扬长而去的公主;没有任何一个王室可以容忍一个因为不快而随意地杀死国王信臣的公主;没有任何一个王室可以容忍一个被刺客砍下头颅过后第二天依旧若无其事地肆意胡闹的公主!

伊万诺夫靠在栏杆上以免自己一屁股座在了甲板上。他眺望着远方的瑟堡,在那个方向他可以看到居住在王宫里的湖泊之中飞翔的雪白色天鹅。因为距离太过遥远的原因此刻它们在伊万诺夫的眼中是一个个模糊不清的黑点。

“长公主怎么说?”他最后缓缓地问道。

“长公主殿下觉得这个时候需要二殿下的帮助……另外,她请我转告您,请做好准备。”

请做好准备。

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伊万诺夫原本因为二公主的出现而不安的双眼忽然明亮了起来。仿佛在一瞬间年轻了十岁一般,原本的颓废一扫而光。

“转告殿下,愿意为她出生入死。”

新历243年5月17日,麦德拉公国首府瑟堡,王宫

与其他地方的大多数王宫不同,瑟堡王宫并没有独自的城墙,它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将它与外部的上城区分割开来的是负责停靠公国海军舰队的皇家港口——是的,是港口。因为严格意义上说,王宫并不属于上城区,它处于一个紧贴着上城区的小岛上。

原本的王宫与人们印象中的绝大多数王宫一样是处于城市中心的一个独立建筑群。但是那一个王宫随着与浮士德大军的侵入而被破坏,而新的王宫也因为麦德拉与教国所签订的《共同对外协定》而被禁止建立高度超过十米,厚度超过半米,以及有魔法加持的城墙——换句话说,麦德拉王国变成公国之后,只允许拥有装饰用的城墙而不允许拥有军事用途的城墙。

虽然因为迫于当时如日中天的教国而不得不签订这个屈辱条约,但是也应了那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老话,麦德拉王室并不愿意就这样方向王室的尊严与安全。他们出资修建了瑟堡大运河,以“缓解城市日益扩大所造成的用水紧张”为由,将冰河引入瑟堡城内,并通过运河的出海口将王城包围,使王城变成了一个瑟堡大运河三角洲中唯一一个岛屿。

而接着,新的皇家港口被选定为运河出海口位置。借由修建新的出海口的机会,麦德拉公国将原本的运河出海口往内部深挖了数公里之多,直接人工打造了一个深水港,并通过这个深水港将王宫与外界隔离开来,仅通过三座大桥与环绕的皇家港口与外界相连。

林德此刻就跟随着出云兵团的众人们走在其中一座大桥上。从桥边望去可以看到因为舰队的离开与封锁而显得有些萧瑟的皇家港口。虽然因为封锁的缘故有不少没来得及离开的船只不得不留在港口之中。更远一点的位置可以看到大概是整个港口中此刻唯一还又有着活力的船只,那是来自外界负责为上城区输送粮食补给的船只之一。从码头上堆积如山的物资上看这大概是因为一些原因耽搁的缘故导致不愿意在此久留的船队抛下它先行离开了。

“走吧,新人,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你再发呆的话我们就会把你弄丢了。”

等林德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猛地发现出云兵团的众人们已经将他甩在了十几米外了。虽然很想再多看一下眼前这种与海威尔截然不同的巨港,但是为了避免真的被甩掉只得加紧几步追上。至于威克那家伙的称呼问题他只能忍了。虽然原本加入出云兵团是为了重新混入上城区不得已的办法,但是当知道上城区的教会都没有撤离计划过后他还是老老实实继续呆在了佣兵团里。一来和眼前这个鼎鼎大名的一流佣兵团一起离开瑟堡的概率要高上不少,二来林德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啊?”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身为团长的年轻人又一次从林德的视线中离开了,最后在看似漂亮却有这类似于魔兽等级破坏力的坏脾气美女和邋遢得一塌糊涂的威克之间,林德还是选择了稍微好相处一点的威克。

“如果你真的不想给人一种自来熟的感觉的话那么你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被海风吹得迷迷糊糊的威克勉强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懒洋洋地开口道:“我怎么知道,我们之前办的事情是顺路,现在才要去跟雇主洽谈呢。”

“雇主是皇室?”林德不由自主地愣了愣,他发现眼前这几个家伙虽然是一群傻兮兮的二百五,但是似乎很不得了的样子?

“准确的说是王室。”威克纠正了林德小小的口误,看了眼越来越近的城堡后继续说道:“团长似乎和麦德拉王室方面有点渊源,结果那些家伙实在人手不足了的时候,得知我们正好在附近的时候就立马叫教国的人吧我们给喊过来了。如果换做平时的话估计那些家伙看到我们直接装作不认识了。”

这么说着的同时,仿佛是感觉这种事情实在无聊一般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因为天气真好是难得的晴天的缘故,再加上舒适的海风,这家伙一路都是用一种无限接近于梦游的方式在走着。而前方阿斯摩都斯则拿着一块大木板一头架在桥梁边缘,一头放在了威克脚下……

等等,阿斯摩都斯?

等林德回过神来时已经晚了,沦为阿斯摩都斯恶作剧对象的威克已经走到了木板尽头,毫无防备地一脚踩向了空空如也的空气中,一头栽了下去……

没有丝毫的犹豫,林德一脚把阿斯摩都斯也给踹了下去……

“安啦安啦,在这里你就算那概念武器把我剁碎了也没用的啦。”

就如同阿斯摩都斯所说的那样,被林德一脚踹下去的他什么事都没有。在他被林德一脚踹出桥面过后,重力仿佛因此产生了改变一般,原本应该将他拽向下方的海面的重力反而将他重新按在了桥梁侧面。在他旁边稍远一点的地方则是迷迷糊糊地表演着飞檐走壁的威克……

“况且,如果不是我帮忙的话,你就算没有被斧头砍成两半也被一大票的新教徒给剁碎了吧?在有点狼狈和死掉之间是个正常人都很好抉择的啊。”悠哉无比地说着的同时,还亲切地拍了拍身边的垛口,那神情仿佛不是在大桥上,而是帮朋友占座位一般。

“说吧,这次你又有什么坏消息告诉我了?经历了这么多,你明天就算告诉我世界毁灭了我也绝对不会惊讶的。”看了眼阿斯摩都斯脸上清晰可见的鞋印,终于出气了的林德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座在了他的身边。“而且不要摆出一副在歌剧院看戏的时候遇上了熟人一样模样,这里是在大桥上,不是歌剧院。”

“不不不,这里不是大桥,是歌剧院。”对于林德的讽刺,阿斯摩都斯得意洋洋地纠正道。

是的,这里不是大桥,而是歌剧院。林德一屁股坐下的也不是什么硬邦邦的桥梁垛口,而是柔软的天鹅绒坐垫。眼前的也不是什么夕阳下的皇家港口,而是雪白色的芭蕾舞演员的舞台。

“著名的芭蕾舞歌剧《天鹅湖》,现在是白天鹅跳入湖中死去的那一段。你应该早点来的,那样你也许可以赶上整部歌剧的最高潮。”

随着扮演白天鹅的演员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满脸红光的阿斯摩都斯与周围的观众们兴奋地站起身来拼命地鼓掌。似乎真如同阿斯摩都斯所说的一样错过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舞蹈。

“我可一点都不相信你没事会邀请我过来看歌剧。而且我也不懂歌剧,在我的眼里只有一个满脸白色粉末,头上沾满了鸭毛的女人要死要活的从高台上跳下去,仅此而已。”对于阿斯摩都斯兴奋得满脸红光的样子,林德丝毫不感冒地说道。“而且你所说的《天鹅湖》芭蕾舞什么的我完全没听过,估摸着又是你自导自演的破烂玩意儿。”

“我可没本事写下这个。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可以直接改编一下……不,以我的本事就算改编了也没什么用,我来写个续集——”似乎是觉得林德提出了一个好的意见一般,阿斯摩都斯兴奋地拿起纸笔来刷刷刷地写着。“白天鹅跳下了湖中之后黑天鹅却背叛了恶魔与皇子生活在了一起。愤怒的恶魔重新救回了白天鹅,并要求她帮助自己惩罚背叛自己的黑天鹅。然而白天鹅却钟情与王子,她深信王子是被黑天鹅所迷惑,于是决定再度与王子见面,试图重新挽回王子的爱意……”

“打住打住!”眼看阿斯摩都斯真的开始动笔写续集了,林德赶紧一把抓过了他的铅笔以避免自己真的要在这里看这个见鬼的三流编剧写上一部歌剧……没准这家伙还要自己留下来看排练!

然而已经晚了,沉浸于创作中不能自拔的阿斯摩都斯直接一脚把林德给踹开,然后奋笔疾书。只留下诧异地看着忽然发神经的林德的威克等人……

——

“呜呜呜——”

嘹亮的号角声毫无预兆地响起,不知何时出现在城墙上的仪仗队吹响了号角。数以百计的号角声从黄昏下的城堡之中响起,在一瞬间就吸引了洛奇等人的注意。

“看样子我们在麦德拉的朋友们有某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正好到来了呢。”

开口调侃的同时,洛奇也将视线投向城堡另一头的大桥方向,嘹亮厚重的号角声依旧飘荡在城堡上空。虽然因为他的礼仪课知识基本上都还给了老师的原因而无法确切地判断对方究竟在迎接着什么人,但是无论是谁都可以从眼前这场欢迎的规模上判断出对方身份的不凡。

对于他们来说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他们可不是对方的客人,如果有一个人将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咔擦——”

眼前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名身着贵族服饰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在看到洛奇等人过后,这个男人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头露出了一丝不快的表情。紧接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堆起了一副热情的面孔迎了上来。

“你们好,我就是加里宁。是你们想要见我?”

然而眼前的四个人对他的热情全然无动于衷,碰了个软钉子的加里宁丝毫不觉得尴尬,极为洒脱地耸了耸肩。看了看身后的王城近卫,在确定他们不会听到自己的谈话过后再度向前一小步低语道:“我不知道你们和第五圣堂的那些家伙之间是什么关系,要钱也好要人也好都不是没可能。但是请记住,我也是有底线的,要求不要太过分。”

“我们要见你们的国王陛下。”没有丝毫的回旋,角宿一单刀直入道。

“这不可能!”加里宁也被角宿一这胆大包天的要求给下了一跳,连声音都忘记掩盖。如果不是因为周围有王城近卫旅的士兵导致他不能表现得太过可疑的缘故,他早就直接叫人把眼前这几个找事的家伙给偷偷处理掉了。

“别急别急。我们找到你还不能证明问题么?”对于加里宁的愤怒角宿一露出了一个狰狞的微笑。他们之所以花了这么多时间才赶到这里完全是因为他们还要教国方面要点支援——而给他们提供帮助的第五圣堂则通过黑传给了他们一段信息。

“加里宁男爵,在236年五月。你利用职务之便通过受贿选取劣质材料,缩小原定尺寸等一系列手段,私自挪用了单时新建筑区的资金达一百四十万教国银币。直接导致了‘牧羊人小道’的诞生并间接导致了后来两次黑帮大规模骚乱。而那一百四十万之中,其中二十万用于收买治安官管理人员,二十万用于打通其余各方面关系,剩下的一百万全都流入了你自己的腰包里头。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但是你们没有证据。”对于角宿一的指责加里宁毫不慌乱。事实上他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一段话了。上一次听到这段话是在五年前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是一个来自第五圣堂的代理人,那个家伙拿着这个把柄要挟着他帮忙打听王室的异常。

不过此刻他还站着这里就说明了问题。在被教国所控制的同时他也因此获得了教国方面的不少帮助,但是他并没有拿这些帮助去刺探王室的异常。他借由教国的帮助通过一场“意外”火灾销毁了当年的建设计划并随后找机会干掉了那名代理人——换句话说,角宿一口中的消息早已被他随着一场大火而焚烧殆尽。

“对,我们没有证明你贪污的证据。但是我们有你和第五圣堂打交道的证据——贪官和叛国贼相比很明显前者的结果更好一点。”看着加里宁阴沉的脸色,角宿一愈发开心了起来。“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合作呢?还是等着那件破事被抖出去呢?”

“但是如果我合作了过后我在你们手中的把柄就多了一件。”对于角宿一的讽刺加里宁冷哼了一声道:“反而言之我如果拒绝合作的话最多也就因此被革职外加关上几年而已。”

“但是只要你还有利用价值教国方面就不会随意放弃你。也许会让你帮点小忙,但是只要你答应了的话第五圣堂就是你的后盾。”角宿一直接将手搭在了加里宁肩头亲切地开口道:“反而言之,如果你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教国可是会毫不犹豫地找找你吧杀死代理人的那点小仇给报了——弄死一个被革职的官员可是再简单不过的了,只要找看守塞点钱就可以搞定了,还包善后。你总不可能指望王室方面会特地想办法保护你把?”

看了眼杀气四溢几乎恨不得把他们灭口的加里宁,角宿一愈发开心了起来。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自己不开心没关系,把别人也给弄得不开心就可以了。

“嘿,好好想想吧,我们这仅仅只是想要找你要门路求见一下国王陛下,而且我们之前也通过了检查没有瘟疫。这点小小的事情根本是举手之劳。你根本用不着和我们搞对抗,不是么?只要你有价值有把柄,连教国都会多信任你一些。反正你也是要给那些官儿比你大的家伙做牛做马的,虱子多了不愁,脑袋上再多一个教国也不算是什么事儿……”

这一连番话说得连洛奇这个正规谍报科学员都一愣一愣的。也许是这家伙原本就和第五圣堂的那些家伙打过不少交道的原因,这个动不动就把人给打个半死的家伙在蛊惑人心方面居然还非常有一套。至少单单在劝诱他人这方来说的话,这家伙已经有了那些专业间谍几分的功底了。

“我只能帮你们引荐。但是具体是否能够成功见到陛下就看你们自己的运气了——你们几个!吧里面的城门打开!”

最后,也许是被说动了,也许是被烦得受不了的缘故,加里宁最后选择了屈服。似乎是为了挽回因为屈服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面前所丢去的面子,他粗暴地将身边的角宿一一把推开。而角宿一似乎也早就等着他这一句话了,根本不用推就主动离得远远的。看样子对于不得不和这个家伙表现得亲近这件事同样厌恶……

虽然不太清楚这个名为加里宁的家伙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从他可以向国王引荐他人来看地位似乎不低。而城门守军的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在他命令开门过后仅仅半分钟时间,厚重的城门就微微打开了一条两人宽的小缝。在这个紧张时刻,即便他是可以影响到王城近卫旅的大人物也不敢轻易闹出太大动静。

在城门后是被密密麻麻的塔楼所分割出来的一条一百多米的走廊,走廊尽头是第三道城门。这条走廊是用于在城门被突破过后对敌军进行大量杀伤的手段。在设计师的设想中,城门被打破过后依靠城堡里密密麻麻的走道对城墙进行支援并冲高往低对拥挤在走廊上的敌人进行攻击——当然,这些仅仅存在于建造师的设想中,是否有用这一点因为建成起从未经历过战争的原因而不得而知……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这一群奇怪的来客,原本在塔楼上的哨兵们不由自主地互相讨论了起来,如同蜂鸣一般的嗡嗡声回荡在众人耳间。

“似乎有不少人看到了我们呢,这个会不会给你造成一点麻烦?”看着头上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哨兵们,洛奇向走在前方的加里宁问道。

“不会。”整张脸部如同高温下的蜡烛一般一点点融化的加里宁回头看向了“恶党”小组的众人,缓慢而又坚定地开口道:

“因为你们马上就是死人了。”

新历243年5月17日,麦德拉公国首府瑟堡外二十海里封锁线,驻麦德拉舰队第一战列舰队,“威尔士公爵”号二等战列舰

“威尔士公爵”号战列舰是教国驻麦德拉海军的旗舰。搭载的九十八门火炮之中有二十八门三十二磅加农炮以及整整六十门十八磅加榴炮。单单从火力上来说甚至与一部分老式的一级战列舰不相上下。是当之无愧的海上怪物。只不过由于魔导舰队的出现使得一级二级战列舰的性价比越来越低的缘故,其威慑性大大削弱的缘故,单单这种惊人的火力就可以使得它成为各国海军争相仿造的对象。

但是此时此刻这艘海上怪兽的船长开普勒正在对着这艘船只由于排水量太大所导致的迟钝转向发脾气。

“那些家伙是没吃饭么!他们已经花了快半个小时了!见鬼!我简直不敢相信等到开战的时候怎么办!等你们摆好战列线之后一场战都打完了!”

因为忽恰好逆风的缘故,眼前这艘两千八百多吨的大家伙完全依靠人力来进行驱动。这使得等到他们发现了远处的克利夫兰号过后不得不用了近半个小时来调整航向。眼前这个事实使得原本属于坚定的风帆战舰保守派的开普勒不由得开始考虑是不是真的要像新的三等战列舰那样安装蒸汽锅炉……

不过这个念头仅仅在他的脑海中闪了一下就被打消了。他绝对无法容忍自己心爱的座驾沾满了煤灰的样子——他曾经看到过那些安装了所谓的新式秘密武器的战舰水手那满身煤灰的模样,圣主在上,那简直是一场噩梦!

从自己座驾的动力问题上思考过后重新抬起头来的开普勒看到远处那艘不动如山的克利夫兰号心头就不由得一整恼怒。在他前方百计调整方向之时,那个只有两千四百多吨的小家伙还在那里那儿慢悠悠地划着水不紧不慢地飘着,连艘通訊的小船都不见放出来,甚至连他所放过去的信息都石沉大海。

这个情况使得开普勒心头的火更旺了。堂堂教国驻麦德拉海军什么时候还需要吧眼前这些家伙给当成一盘菜了?眼前这些家伙摆出一副好像是自己要求见他们的样子是什么鬼……好吧,每周一次碰头交换情报是第六圣堂的家伙所规定的,从这方面来看的确是自己求对方……

“旗语!让福兰特·查尔斯号上去和对方洽谈!我们直接掉头回港!反正上头也没有告诉我们一定要最高负责人进行洽谈!老子我才懒得再麦德拉这群杂种这里受气!”

虽然这个命令略微有点无理取闹的样子,但是同样对于远处仿佛面对乞丐的贵族老爷一般不动如山的麦德拉舰队不爽的大副还是同意了这个要求。随着命令传达到下方船舱,原本慢腾腾地逆风航行的威尔士公爵号在水手们的努力下开始缓慢地转身。

他的这个动作似乎吓坏了对面的麦德拉舰队。等到他开始转向之后,原本慢悠悠地漂浮在对面的麦德拉公国舰队立刻升帆利用风向开始进行机动。似乎是以为他要进行攻击所以露出侧面的缘故,轻便与风向的帮助使得在机动性上更胜一筹的麦德拉舰队在极短的时间里齐刷刷地摆出了战列线。

但是这种过于神经质的表现并没有让开普勒感到有丝毫紧张,正好相反,他乐不可支地大笑了起来。麦德拉舰队这种神经质的表现就像是一群没有见识的乡下土包子被他们的举动给吓坏了一般可笑。会像现在这样因为自己一个动作而做出这种过激反应的家伙只有那种底气不足导致随时可能处于劣势的家伙。

“告诉下面的人,不用转了。”

既然对方已经开始动了,那么他也不用再冒着被上头训斥的风险赌气掉头回港了。虽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让一艘四级巡航舰与对方一整支舰队进行交接这一点实在是多多少少让教国有点丢面子——无论什么原因,在交接时教国海军然自己一个仆从国给彻底压制这种事情传出去多多少少有点不好。

分隔线——

当看到“威尔士公爵”号停止危险动作重新开始调整方向后伊万诺夫立刻下令将所有的炮从那艘最前面的四级护卫舰上转移到对方身上了。

不是什么抢先击败威胁最大的对象,而是为了让这个令自己一惊一乍的见鬼家伙下地狱!当对方带领舰队主力侧过船身时他还以为对方发现了什么问题而准备进行攻击了。吓得他立刻下令让所有的船只按照预定计划摆开战列线准备攻击。如果不是因为距离实在有些偏远使得他都对于能够成功命中对方不报太大希望的缘故他早就下令开火了。

但是随之发生的事情却让伊万诺夫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太够用了。随着他们在风向的帮助下摆开战列线,本来应该为了对他们保持威慑而抓紧时间摆开战列线的教国海军却重新调整航向将船头对着他们开始重新以一字型巡航阵型在那艘护卫舰的带领下向他们驶来。

这一下就使得伊万诺夫一下子为难了起来。平心而论,以他目前这个恰好处于T字头的位置,如果下令开火的话有很大概率直接击败眼前这支教国安插在麦德拉腹地的眼中钉。但是他这么一开炮的后果就可能非常严重了。虽然因为这场麦德拉已经开始彻底无法控制住的瘟疫的缘故他们为了疏导这股压力停止对瑟堡的封锁导致与教国产生冲突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如果现在爆发冲突的话又很难保证能在陆军方面够战胜教国陈列在附近的魔道军与已经进入城内的魔法师……

但是很快伊万诺夫就发现自己不用纠结这些了——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地将视线看向王城方向时,恰好看到言灵术那夸张得连几十公里外都清晰可见的十字突破了阵地魔法的阻挠落在了王城城堡上……

“开炮,弄死教国的那些杂种。”伊万诺夫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当看到天空的巨大十字时,开普勒还一头雾水地纳闷到底是谁闹出这么大动静。当习惯性地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对面的麦德拉舰队时,看见的是几乎将舰队整个掩盖住的硝烟。还不等他回过神来,领头的福兰特·查尔斯号护卫舰就被遍及它周围数公顷海面,最高达七八米高的水浪所包围。没人知道那个倒霉的家伙到底挨了多少发炮弹,只知道当水花落下过后,这艘因为强调防护理念而特地减少火力加装了铁皮装甲的新锐护卫舰如同一块刚刚出土的铁矿石一般凹凸不平地漂浮在海面上,并且还在以缓慢的速度下沉……

“展开阵型!开炮!开炮!”

在不明不白下损失了一艘新锐护卫舰过后,开普勒的暴脾气也涌了上来。无论是偶然还是蓄意而为,他只知道堂堂教国海军居然被一个几百年前拍死的三流货色给击沉了一艘护卫舰!去他娘的风向不利!去他娘的阵型不利!去他娘的暂且退避!老子死也要让对面那群杂种少半条命!

此刻的洛奇等人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和那个冒牌加里宁的一场战斗直接引发了整个瑟堡的动乱……

分隔线——

圣言·罪恶放逐在发动的那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即便绝大多数人都无法察觉到到巫术的痕迹,但是它所造成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作为曾经用于将整个王国毁灭的顶级杀伤性言灵,即便因为老地精自身因素而不可能达到那个传说中的地步,但是所造成的动静依旧吸引了整个瑟堡的人们的注意力。

原本聚集在瑟堡上空的乌云出现了一道缝隙。虽然因为海平面的原因在太阳即将落下之时会短暂地避开头顶的云层产生的回光返照使得城市会短暂地明亮一小会儿,但是这种亮光仅仅会持续非常短暂的不到一个小时。随着时间的流逝,城市会以惊人的速度重新暗淡下来。

但是此刻原本已经开始暗淡的城市却忽然间又一次明亮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照亮城市的不再是已经只剩下鱼肚白的太阳,而是散发着银色光辉的月亮。是瑟堡这个城市的人们已经数月未曾看见过的月亮。几乎整个城市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仰望这宛如神迹一般的一幕,原本聚集在城门的下城区市民们甚至嗷嗷大哭起来,跪在地上嘶喊着祈言。

但是对于另一群人来说他们所能感受到的仅仅只有全身血液都为之冻僵的冰冷寒意。

他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在天幕上留下了如此明显的痕迹,但是他们知道一定有某种东西出现了。而且这个能够击穿沉重的云层并留下如此明显的东西绝对可以造成非同凡响的破坏力。

蚀刻在城堡内的阵地魔法被发动起来,在侦查术式的影响下那个击穿天幕的不可视之物开始浮现出自己的身影来。

象征审判的巨大十字——在看到它的瞬间,整座城堡的防御魔法都启动开来。圣言·罪恶放逐并不是什么绝密的巫术,正好相反,它是教国最著名的巫术。几乎在看到它的瞬间,麦德拉的宫廷魔法师们就认出了这个与黑塔巫术截然不同的教国巫术。

但是他们察觉得还是有点晚了。当防御魔法终于启动之时,巨大的十字已经越过了全部的城市防御,甚至差一点就越过了王城的防御系统。这使得理论上可以经受一发战术魔法的瑟堡反魔法系统没能完全抵挡住眼前这毫无征兆的一击。虽然在宫廷魔法师的努力下依靠防御魔法所争取的短暂时间赶在对方彻底命中城堡之前反制了这个高阶言灵术,但是被约束的魔力解散时所产生的魔力洪流还是将城堡最高的几座塔楼吹飞。其中一截还飞入了城堡内部精心建立的人工湖泊之中,将栖息在湖泊中的天鹅惊得四处乱窜。

“我还以为教国他们的试探会比较好解决呢,没想到差点被侦查部队打死……”

看着倒立在自己心爱的湖泊中央的塔楼残骸,少女略显自嘲地笑了笑。学着身边的女孩一样靠着柱子坐在了大理石栏杆上。因为身上穿着长裙的缘故导致她在爬上去的过程中一个重心不稳还差点从楼上摔下去。但是尽管如此,死死地夹着栏杆不放的她还是缺少同伴所拥有的那种帅气的洒脱感。

“你再怎么学也学不会的,这是性格方面的问题,你并不是这块料。你会被人民爱戴,会被国王喜爱,会被大臣赞美就是因为你是他们理想中的人,而他们理想中的人是绝对不会像个没教养的野孩子一样冒着摔下去的风险坐在栏杆上的。”

如果说身着雪白长裙的少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通话中美丽善良的公主的话,那么此刻坐在她对面丝毫不介意暴露出自己裙下隐私的少女就像是恶毒的魔女。对于美丽善良的公主那再明显不过的示好,她毫不客气地用讽刺嘲笑对方的稚嫩。

似乎是默认了对方的话语,美丽的公主没有再勉强自己坐在危险的栏杆上,小心翼翼地重新爬下来后,端庄地站在了安全的走廊里。

“被我随便一句话就放弃了?你还是老样子啊。国王眼中的乖乖女,人民眼中善良美丽的小公主,贵族眼中的好好先生。”对于白裙公主的退让,魔女般的女孩并没有饶过对方,依旧穷追猛打。“当年你也是这样的吧?本来应该属于你的,但是就是因为你的软弱和退让导致了你一败涂地。本以为有了那个教训之后你会稍微得到一点教训,但是现在看来你还是老样子啊。”

“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帕里克斯。”尽管对方毫不留情地揭开她的伤疤,但是女孩依旧没有表现出丝毫愤怒的模样。

“对,你不是找我吵架的,但是我是来看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子的。我不是你,我是那个坏孩子,到处惹是生非给别人添麻烦的坏孩子。”帕里克斯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环绕着女孩一步一跳地说道:“但是你还是你,还是那个胆小鬼,还是那个缩在后头给别人出主意却又不敢亲自走到前台的坏心眼胆小鬼!所以你只是一个好用的木偶!”

“本以为被他带走了这么久你会收敛一些呢,没想到你还是这个样子……真不知道让他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会是什么感想?”似乎是被帕里克斯的话语激起了怒火,少女难得地说话更重了一点。

“不是哦,他知道我这个样子哦,倒不如说他正是因为看到我这个样子所以才会带走我的吧?我第一次与他见面时就是这个样子哦,那天我闹出了多大动静你也是知道的,不是么?”

似乎是提到了得意的地方帕里克斯显得更加开心了,她非常高兴地看到少女从谈话起第一次透露出自己的心意。她缓缓贴近了少女眼前,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几乎贴到了一起。

“你是个乖孩子,但是你是失败者。你想要让麦德拉摆脱教国,但是教国随便派了几个人来就把你的计划给拆得七零八落。”

“是的,但是这种破坏对于计划本身并没有太大伤害。”失态仅仅表现了一瞬间,少女重新露出了温暖的微笑,轻声道。

“对,因为那只是一支侦查部队。教国本来仅仅只是怀疑那个自大的蠢货,但是那个蠢货却以为他骗过了教国。他以为自己可以解决到那支小队,但是现在看来根本连对方汗毛都伤不到。因为他的缘故你可能会被教国直接拽了出来,我简直无法想象知道教国到时候顺着加里宁那条线发现那个家伙早在几年前就通过你的庇护成为双面间谍的时候会高兴成什么样。我们躲在别人后面的公主殿下这一次不得不正面面对别人。所以她现在慌了神。”

“所以我才会找你来帮忙。”少女丝毫没有回避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可你也找错人了。”似乎在正如同她所说的那样是特地来讽刺对方的,帕里克斯头也不回地向走廊尽头走去。

“不,我没找错人。你可以影响到他。你身上流淌着卡里兰奇王室的血脉。在这个时候你有必要为麦德拉贡献一份力量。”少女的语气第一次严厉了起来,连同原本给人的柔弱印象都在言语中烟消云散,蜕变成一种坚定。“我需要你的帮助,帕里克斯·卡里兰奇……这是身为姐姐的我唯一的请求。”

语毕,少女深深地弯下了腰。如果这一幕让外人看到的话绝对会大惊失色,身为麦德拉王室的掌上明珠的长公主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更代表着整个麦德拉王室!如果对方是普通人的话单单因为她这一个弯腰就会惹来杀身之祸,为了雪耻的麦德拉王室会将那个人追杀到天涯海角!

“不,我早就想说了,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早在头颅被砍下的那一天其,帕里克斯就死了,被你们亲手杀死的。”

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姐姐的弯腰而停下半步,曾经的麦德拉王室二公主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另一头。临走前最后的话语回荡在长公主的耳边——

“我是出云兵团副团长,‘蝶舞’。”

新历243年5月17日夜,麦德拉公国首府瑟堡外二十公里处,第3圣徒混成旅“灰精灵”营驻地

整个海面都沸腾了,在得知己方的旗舰遭到攻击过后,教国的封锁舰队毫不犹豫地向着自己的炮管中塞入了火药向着身边的麦德拉海军开火。

但是麦德拉海军们的动作比他们更快,在察觉到他们的动作后立刻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发射药毫不客气地向着曾经为之敬畏的庞然大开火,总计一百七十多艘战舰在瑟堡前方的海域中展开了激战,那艘因为事情而耽搁了的运输帆船连旗语都没来得及打就被双方上百发炮弹打成了木屑。

海面上战舰的交火惊醒了沉浸于大魔法之中的人们,仿佛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战斗在一瞬间从城市内部爆发。大量教国魔法师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原本应该是同伴的麦德拉魔法师与士兵杀死在了床上或岗位上,但是更多的魔法师们及时地回过了神来,毫不客气地将手头最具杀伤效率的魔法砸向了眼前的背叛者。黑暗之中原本因为宵禁而一片漆黑的瑟堡在短短十几分钟时间里就宛如一火山一般布满了暗红色的火焰。

最激烈的战斗还是爆发在城堡,似乎是被差点摧毁王宫的忽然的袭击打出了真火,宫廷魔法师们毫不顾及这是他们所应该全力守护的王城而爆发了全力,双方的战斗甚至导致原本的城堡直接缺掉了一小块。

“贵族龙骑士团已经开始对我方尚处于城内的魔法师展开清扫,“白翼”骑兵旅现已与南部封锁线的马文军团展开对峙,麦德拉王室龙骑兵旅也已经向瑟堡方向靠近,预计半小时后与我方外围封锁部队展开接触。大人,部队已经准备完毕,请下达还击命令!”

“灰精灵”营的营长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起来。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麦德拉公国的首都,在这里集结了麦德拉全部的主力!在这个和平的时代他们迫切需要战争来发泄心中的狂热所带来的暴力欲望,而眼前这些背叛了圣主与教国的罪恶之国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他需要在教国后续的部队将对方彻底碾灭之前为自己和部下争取到一个战斗的机会。

“不需要展开攻击,全力稳定战线,保持对瑟堡的封锁才是我们的目标。另外,发信息让瑟堡城内的魔法师化整为零退出来,我们没办法及时支援到他们,没有我们支援的情况下他们挡不住麦德拉的攻势。”

原本充当联络官的黑接过指挥权的第一步就是放弃瑟堡以保证封锁线的完整。他不是那些好战的军官,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主要目标不是歼灭麦德拉的军事力量而是阻止瘟疫的扩散——虽然有可能同样需要做到前一点,但绝不是现在。

“大人,‘恶党’小队已经入突破了王城的外围防线,这个时候也要退出来么?”在确认那名营长服从黑的命令安排部队去了后,沙克尔向黑询问道。

“同样撤离,大致已经确认了元凶是王室成员了,因此他们的任务也已经结束。让他们回来充实防线以避免麦德拉突破封锁。王室成员的名单我手里都有数,回头吧他们全都抓回来就是了。”

在确认目标过后黑就彻底放下了最后的担忧,黑手已经被从幕后拽出,只需要再投入兵力就可以解决这点小事。倒不如说麦德拉方面完全背叛对他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因为顾忌麦德拉方面的反应而畏手畏脚。如果说在这之前他们还需要顾及对仆从国动手所造成的影响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完全抛弃了这个包袱,彻底转变到了教国绝对不可能输掉的正面战斗上。

但是与陆地上的安心相比,黑更加担忧海军方面的胜负。作为主力的开普勒舰队在天时地利上完全不占优势,就连最后一个人和都因为麦德拉方面憋了数百年一下子爆发而出的士气而打了个折扣。虽然在数量与质量上都胜过对方,但是这二者带来的优势是否能够弥补阵型上的劣势却还不得而知。

如果黑的想法如果让开普勒知道了的话,那么这位海军上将恐怕会毫不顾忌上下关系地将黑给扔到垃圾箱里头让他闭上自己的乌鸦嘴。不过他现在却是做不到这一点了,随着福兰特·查尔斯号护卫舰被打成一块奶酪,判断其彻底失去战斗力的麦德拉海军赶在他们调整好阵型之前的宝贵机会毫不犹豫地将火力集中在了最具威胁力的“威尔士公爵”号身上。如果不是他即时躲回了舰桥中,雨点一般的炮弹恐怕会让他和黑一样变成肉沫——没错,黑之所以无法知道战斗的情况就是因为他的分身极为倒霉地被一颗二十六磅实心炮弹命中,直接变成了肉饼随着炮弹一起穿透了甲板落入了船舱中。

因为这个见鬼的低概率事件的缘故,开普勒不得不用久远得连他自己都有点不习惯的旗语命令原本排列在后方的舰队向左右散开展开阵型。但是由于他们处于逆风的原因,这一个过程缓慢得让人发指。直到麦德拉舰队的第二轮射击几乎将“威尔士公爵”号船首给拆平时旗舰的转向才算勉强完成,在木匠的帮助下避免了被击沉的命运。

麦德拉的海军明显没有料到威尔士公爵号居然奇迹一般的在挺过了整个舰队的两轮火力。但是很快他们遭遇了第二三个奇迹,这些奇迹来自于几乎被打成奶酪的福兰特·查尔斯号护卫舰。就在开普勒都不对这艘船的保全抱有希望的时候,因为将火力集中在威尔士公爵号身上的原因而被遗忘的福兰特·查尔斯号护卫舰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调整姿态狠狠地给了麦德拉公国的旗舰“克利夫兰”号一轮,新式的十八磅加榴炮所发射的榴弹直接引爆了倒霉的克利夫兰号数个舱室的炸药,在这艘麦德拉海军旗舰的侧副上开了一个近十米大小的空洞,使得这艘麦德拉的绝对主力一下子被废除了近一半的火力。

然而福兰特·查尔斯号护卫舰的好运还没有结束,因为实在太惨了以至于全然没有谁再将注意力集中在它身上的原因,麦德拉舰队还没有意识到这一轮几乎一发入魂的炮击来自于那堆废铁,急急匆匆地将火力转向了其他的三等战列舰身上,以避免让这些家伙在没有丝毫干扰的情况下太过从容地再度打出打靶成绩(他们以为那一轮射击是这些三等战列舰所干的)。

虽然使得福兰特·查尔斯号护卫舰逃过一劫,但是此刻尚未完全展开的舰队们就遭了殃。因为火力几乎全都部署在两侧且射角极为狭小的原因全然无法反击的原因,其中大部分都属于只能干挨打不能还手的尴尬情况,如果不是依靠最后仅剩下的副桅杆勉强完成了转向的威尔士公爵号终于爆发出了自身的强大火力,并依靠舰船内部高效的指挥调节硬生生压制住了麦德拉海军的两艘战列舰的话恐怕被集中火力的整个战列舰编队都会被彻底歼灭。

但是即便如此,倒霉的驻麦德拉海军依旧被揍得一头包。几乎每艘战列舰都因为转向缘故而被收了一笔昂贵无比的“过路费”。其中最倒霉的是“黑森林”号战列舰,因为一颗炮弹直接击穿了吃水线边上的舱室的缘故,为了避免被海浪将海水打入舱室,它不得不一边叫水手在木匠的带领下想办法堵住那个缺口,一边放弃原本已经完成了大半的转向为了保护缺口而重新换另一侧舰身准备炮击……

而等到它终于完成转向后,舰长与枪炮官却可悲地发现天已经彻底黑了……虽然在漂浮在海面的石油帮助下还是勉勉强强算是有点照明,但是双方舰队的舰长与指挥官都明智地回避了这些光源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眼看已经彻底失去了交火条件了,为了避免因为一炮未发而被嘲笑的“黑森林”号毫不客气地冲着对面的黑暗中齐射了一轮,最后在与麦德拉舰队互相对峙了半个小时后,接着夜色的掩护与“威尔士公爵”号一同慢悠悠地吊在舰队最后方摆脱了与麦德拉海军的接触。

至此,第一次瑟堡海战以麦德拉舰队一艘二等战列舰舰负伤,四艘三等战列舰负伤,一艘四等护卫舰负伤(教国将火力全集中在了战列舰头上了)伤亡四百余人造成了教国驻麦德拉海军舰队一艘二等战列舰、十艘三等战列舰、一艘四等护卫舰(别的都被无视了)重伤,四艘三等战列舰负伤,共计伤亡二千八百余人。以麦德拉舰队的全面胜利告终。

夜色下双方海军的接触渐渐停止,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当新的黎明到来时,世界都已经改变了……

战争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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